《祈憐城》第十三之二章──雪冬一日,荊陽,聖堂旁鐘樓
希望我能夠找個空檔去了解斯奇家的狀況。
他們兩人順著斜頂,下到異地旅店區域的暗巷。
這是他們早就規劃好的路線,能夠快速到達旅店的門口,又有著極佳的視野,讓術師們無法找到死角,逃離他們鷹般的雙眼。
兩名術師穿著祈憐流行的蕾絲短衫,外頭罩著遮蔽上身的披肩,踏著急促的步伐走向聖堂。他們兩人謹慎地跟在後頭,不時遁入房屋的間隙,藉著人群的掩蔽來躲避術師眼角的餘光。
城南之戰那術師的身影,對荊陽來說仍舊歷歷在目──近乎眼盲的夜裡,僅有零散的星光閃爍,與遠處的營火恰似同源。族人的腳步隨著北風挪移,宛若無聲。方圓十里的敵營之中,巡守的士兵等著前哨的響笛、交班的拍肩,又或是晨光,卻從未料到吐納的空氣會從喉頭溜走、視野會由空中翻轉至地面。火焰開始延燒,刀劍擊出尖響,一道電光掀飛了營區中央的帳篷,她身邊的伙伴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了蹤影,彷彿畫布上的場景全被抹除,徒留一道墨痕。那名術師漆黑的秀髮在光閃之中與黑夜有了區別,他揮手所及之處,閃電如同飛竄的紫蛇,吐著灼燒的舌信,避開友軍,靈巧地將荊陽的族人們燒成焦炭。她害怕那術師會看見自己,將她的靈魂也鎖在醜陋、殘破的軀體之中,令鮮血還未流出就沸騰、蒸發,然而她卻只是將刀柄握得更緊,與尚存的族人一同向前逼近。
巨大的石塊接連從破碎的城牆內騰空射出,轟隆響聲與地面的震盪隨之而來,肉沫噴濺、混雜成灘,她在斷裂的槍柄與殘破的甲冑之間劈砍著不知名諱的敵人,捲入一場不見盡頭的無雨風暴。
即便現今眼前兩名術師的神情總是泰然自若,但她就是能夠嗅到那極端危險的氣味,警告她盡速遠離。
「或許就是今天。」伊諾的聲音從背後傳來,「一季一次的刑場大典,聖堂此刻守備薄弱。總算能夠搞清他們的目標了。」
「另外那兩名術師的行蹤呢?有沒有他們的消息?」她的用詞遣字相當小心,就算伊諾對自己的同族有所意見,也不見得會對她命令的語氣感到滿意,她可不希望目前良好的合作氣氛因此變樣。
「撒珈遴撒珈負責盯著他們,不過仍舊無法完全得知他們的動向。」
「為什麼?」連撒珈都親自出馬了!我還以為他只會躲在幕後。
「別問我,他們藏得相當隱密,要不是撒珈他有術師的感知力,我們可能連他們兩人在甚麼方位都無法知道。」
「他們肯定事先對祈憐城進行過一番研究。」
「確實,他們像是對祈憐瞭若指掌,目前為止的行動也都在規劃之中。不過……,」伊諾像是突然想起甚麼似的。
前方拿著方盾的抗議民眾迎面而來,將他們擠到一側,遮蔽了術師的蹤影,他們兩人立刻加緊腳步、沿著人龍邊緣迅速向前。
原先從城門接駁至此的馬車現在棄置在一旁,車夫拍著馬背、搧著風,對人滿為患的街道感到無奈,與同行商討著據點應該遷去何處。
他們越過馬車,跑向守備森嚴的匯行巷。
那些曾經華美的匯行的鮮豔裝飾不再──長柱被大片的藍河蟾蜍皮所包覆,上頭佈滿了附有麻痺毒性的尖刺;進出的主要通道兩側撒上了深灰色的偶手樹漿,腳底只要一沾上,不等汁液揮發,便會滑溜得完全無法行走;門口與窗邊寥寥無幾的傭兵守衛神色顯得相當緊繃,一有突如其來的聲響,視線便會立即跟上,握緊長矛,預備攻擊不請自入的抗議者。
「該死,抗議者都出現幾天了,還搞不定。那些守衛怎麼還沒被革職啊?」伊諾低聲咒罵著。
「等眼前這件事告一段落,我一定要去守衛崗哨一趟。」
他才剛說完,祈憐守衛們就身穿重甲,從前方的巷弄間湧出,由北、東兩個方位逐漸逼近那群抗議者。抗議者見狀開始向南退去,但卻沒有停止大聲宣念標語。他們雙方就在互相對峙的情況下緩慢挪移。
伊諾眉頭緊皺,看起來還是不大滿意。
要是在平時,那些抗議者早就被打得頭破血流,綑綁起來等著被送往奴隸廣場了,這是甚麼緣故?那些守衛,他們在提防著甚麼?
抗議者前往的方向,一群傭兵穿著碧藍的刻布奇塔諾軍服,服裝整齊、莊嚴,龐大的人數阻擋了整條街道,更加重了他們散發出的壓迫感,站在正中綁著棕色長馬尾的男子,右腳用力向地一蹬,後頭的所有成員便從長形陣列壓縮、延伸,成為一個範圍寬闊的拱型,前排的傭兵動作劃一地將手搭上劍柄,發出響亮的一聲,像對眾人宣告他們的存在一般,後頭的弓箭手拿起長弓,箭矢就勾在弦上,隨時能夠喚來一場遮蔽藍天的黑色大雨。
「那法提斯?好久沒見到他們了。」明明還有那麼多選擇。城內的情況真有糟到這種地步?非要大手筆地請動他們不可?
伊諾回頭一瞧,頗為驚訝,「爭戰之神麥格孚啊!終於有誰也被這些胡鬧的傢伙惹怒了,捨得將那些鬥技場的賭金花在這裡,他的怒氣肯定非同小可。」
「最近究竟發生了甚麼事?」
「我也不曉得。守衛們會設法搞定的,只是時間上的問題。我不認為異地人這種囂張行徑能夠維持多久。」
自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抗議隊伍算起,已經過了七天,他們若真是臨時起意,也無人搭理,撐到現在,大概也要接近極限了。但在我看來,他們的氣勢可是不減反增,對祈憐人更是毫無畏懼,這群人,真是平時在我周圍來去的那些異地居民嗎?
荊陽僅能將問題留在心底,並無時間深思,因為術師已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蹤影。她先在廣闊的藍天之中找到聖堂那顯眼的屋脊,接著他們兩人便朝那個方向移動,來到聖堂周圍的磚石街道。
街道上的行人與平時相比少了許多,沒了阻擋交通的人龍,僅有零星的信徒從大門進進出出,還有異地旅客在一旁瞻望、欣賞特殊的祈憐風格。這或許也跟刑場大典有所關係,要是沒了去蠱儀式與夕黃羊首的展示,聖堂那神秘、魅惑人的氛圍便少了幾分。
術師有如風沙之中的模糊影子,消失在聖堂後方的商店街道之中。相較於其他牆面都是面對開放的空間,聖堂的後牆則是與異地商區的藝品街緊緊相鄰,此處有著許多早期建成的屋舍,早已頹壞不堪,無法居住、運用,但卻礙於聖堂所需的寧靜,長久以來無人整頓,新建的房舍又向外拓展,將這裡包圍了起來,形成一條條狹小、一般人不會想要發現、探索的暗巷。
「先前不是傳出了護神使遭刺的消息嗎?」伊諾的音量極小,若沒有專心肯定無法聽清楚他說話的內容。
「嗯,我有耳聞。」荊陽也小聲回應。
「那是真的。我的手下找到了那個接頭人,讓他把所有事情都供出來了,委託者的模樣與青輝相差無幾。」
「他們要置護神使於死地?這毫無道理。」護神使對於祈憐來說是多麼重要的存在,就算蔚博森跟祈憐的關係再怎麼不好,也不至於做出此般冒犯卡牙颯特里的舉動。
「這令人想不透也就算了,若真要確保計畫成功,他又怎麼會選用那樣技巧拙劣的刺客?弓箭、毒殺的成功機率都要高上許多,他竟然讓人拿著一把短刀潛進聖堂內部?」
「肯定沒有這麼單純,他們一定有某種目的,只是我們尚未想到……。」他們走進暗巷之中,兩側房屋突出的屋簷令陽光限縮成一條鋸齒狀的光帶,這裡頭的人彷彿都是暗影之神梅卡提的教徒,躲在光帶兩旁的陰影之中,盤腿而坐,身邊放著簡陋的餐具、不知裝有甚麼的飽滿布袋、一些像要拿來販賣的小物,他們的膚色因為光線的缺乏而顯得黯沉,一對眼睛會不時飄向這些闖入他們溫馨小窩的異客。
「我不喜歡這裡,這裡就像蛀蟲在白絹上咬出的破洞,裡頭還有腐爛發臭的傷口。」伊諾露出厭惡的神色。
荊陽從破損的窗格看進屋舍,發現裡頭有著老式的家俱與屋頂崩壞後落下的碎石,某些角落更是雜亂,像是早有人進到裡頭,將東西胡亂地推到一旁,以擺放後來的物品。
「你就不會這麼批評南牆一帶。」荊陽伸手觸摸窗緣,施力下壓,確認其穩固程度。
「那不一樣,南牆就像道疤痕,除也除不掉。」
他看出了荊陽的打算,「即使能夠上到屋頂,妳也無法確定那些破屋可以承受到甚麼時候。我有更好的方法。」
伊諾走近一位暗巷居民,在他面前咕噥了幾句,污黑手臂便向上平舉,筆直地指著右側遠方的巷口,他們順著指示走過轉角,一隻隻手臂在宛若咒語的催使之下,成為獵物留下的足跡。
直到最後一個陰暗的巷口,那位居民並沒有回應伊諾的命令,僅是睜大雙眼朝身後一瞧,甚麼話也沒說,但這動作早已道盡一切。
這巷弄的盡頭便是聖堂的後牆,想要避開守衛與侍神使的注意,這確實是最好的地點。聖堂屋頂粗大的青銅樹幹就在他們前方穿入天際,猶如一道長梯,一旦攀上了,便難再回頭。
伊諾以手勢驅走居民,與荊陽兩人貼近牆面,緩慢前行,同時注意術師們的動向。
術師們交談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又是那種難以理解的語言。荊陽以唇語詢問伊諾的意見,但伊諾只是搖搖頭,表示自己也無法聽懂。
若是不能以此獲得情報,那只好找個能夠瞧見他們,卻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。伊諾留在原地監視,荊陽稍微向後退,尋找適合的突破點。她發現身旁這間屋子的牆壁雖然很完整,但卻處處充滿裂痕,還有許多從中探出的綠葉。她環視四周尋找適合用來敲擊的工具,卻只看到廢屋牆緣頹落的碎石、暗巷居民手邊玩弄的細小木枝、被踩扁並棄至腐爛的雛鼠皮骨,她嘆了口氣,小心地卸下斗篷裡的斷魅長刀,並以刀鞘敲擊接近屋頂的牆角,搖搖欲墜的灰石便向裡頭落去,一層一層剝落,猶如從封存已久的骨架之中擷取一塊,剩下的部分便無可避免地分解、加速崩壞。
裡頭的黑暗顯露了出來,將她包圍,令她不知該不該繼續前進。伊諾仍舊靠著牆角仔細聆聽著。她屏住氣息,靜心檢視破屋裡頭的情況,確認沒有任何感到被冒犯的生物存留在裏頭。她忽略裡頭傳出的惡臭,將頭探入崩壞的牆面,發現青輝就位在破屋的另一個缺口之外,不再言語。
「我是不是在哪見過您?」她依稀記得這個嗓音。恐懼遠比記憶還要容易喚醒,在她身體裏頭擴散開來。她迅速將頭拉回,看見卡拉提諾就站在伊諾的身後,直直盯著他看。
單憑聲響原本就不易推測距離遠近,即便伊諾在卡拉提諾起身朝巷口走來的第一時間便準備撤離,卻還是未能躲過卡拉提諾的視線,被他瞧見了側臉。祈憐人金色的秀髮與立體的五官,不論何時何地都能輕易認出,而他們會出現在這種髒汙、晦暗的地方,更是容易令人起疑。
伊諾的肩膀向內縮,身形顯得特別瘦小,她知道伊諾的手此刻緊貼著身軀、握著繫在褲側的短劍,隨時準備出擊。但這個位置相當不利,他若是要向後丟出飛劍,必定會扯動斗篷,動作大而明顯,在飛劍尚未擲出之前,就會被術師給打斷。她親眼見過術師發招的速度,就算與他們面對面,拉滿弦的弓箭都還未能順利擊發。
你可千萬別輕舉妄動,伊諾,否則後果不堪設想。荊陽向後退去,跨過剛才敲出的破口,進到舊屋裡,避免被卡拉提諾看見。
伊諾將斗篷的兜帽拉低,盡量隱藏他的面孔,回頭以側臉面對那卷髮術師,「你?你是誰啊?我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。」
卡拉提諾未能理解他語句之間的涵義,頓時愣在原地,伊諾則是沒有多加理會,筆直朝荊陽的方向走來,彷彿從未在那轉角的牆邊駐足。
「怎麼了?」她聽到青輝那厚沉的聲音。
「沒事,就是個囂張的祈憐痞子。」卡拉提諾回答。
伊諾來到荊陽面前,拿出一個裝滿錢幣的布袋,向前遞給她,發出細碎的叮噹聲響。
「這……,」荊陽接過錢袋。
「拿個東西跟我交換,越是令人摸不著頭緒越好,假裝我們在進行甚麼交易。」他的表情認真、嚴肅,但荊陽突然面對這樣的要求,也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輕裝本就是潛行的基礎,她自然不會帶著多餘的物件上路。斗篷要是卸除,會暴露身分;交出斷魅長刀,等於要我交出性命……;手套,託付給伊諾?我怎麼會有這麼可笑的想法。
「快!」伊諾厲聲催促著。卡拉提諾朝這裡走了過來,持續地關注他們兩人的互動。
她的血液像在發燙,全身冒著熱氣,令她腦袋發昏。她摸索了一陣,忽然碰觸突出褲袋的一片紙張,便不假思索地將它拿了出來,檢視是否可用。
是梅普給我的信件。她才急忙要收手,伊諾就已經將信件接了過去。
卡拉提諾從伊諾身後走過時僅瞥了一眼,便朝暗巷外頭走去。單是這一個凝視,就令荊陽瞬間不敢動彈。
「等等!那是……。」
他應該不會拆開來看吧?我隨意拿出的信件,他不可能會有興趣。
若是我開口跟他要,只會更容易令他起疑。
「怎麼了嗎?」伊諾揚起一側的眉毛。
「沒事。」荊陽將手套向後拉緊,使其更為服貼,以保持手部的敏銳度。
「妳隨後跟上,別跟得太緊。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妳的樣貌。」伊諾隨意看了看手上的信封,沒將信紙抽出來細讀,就將它放入衣著的內袋裡。
「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,否則我們不可能還在這交談。」她確認青輝已經退回原先的那個巷弄,才對伊諾說:「若要監視他,這裡頭是個好地點,既隱蔽又昏暗,他的動作更是能看得一清二楚。」
「好,我知道了。」他與荊陽交換位置,踏入破屋裡頭。
「這地方真該整頓一下……。」伊諾躡手躡腳地,避免碰觸過多的灰塵或是陷入雜物堆成的泥淖裡頭。
「嗯?」伊諾低聲呼喊,「荊陽!你快去巷口看看!我沒看到青輝。」
荊陽一出她鑿開的牆壁缺口,就立刻拐到剛才的巷口,朝裡頭一看。昏暗的巷道底端,像是一個倒置的高頸酒瓶,地上的土壤還留有幾塊潮濕的痕跡,向上看去,聖堂的後牆在越過二十尺高的破屋頂端後向兩旁延伸,成了寬大的瓶身,上頭漆黑的窗口,猶如胡亂貼上的標籤。
她快步走回伊諾身後,語氣有些驚慌,「不見了!」
「他也不可能朝這裡頭走……。」伊諾深入破屋黑暗的內部,米色的斗篷在緩慢的移動之下,就像是成為了裡頭廢棄的一份子。
「快去追卡拉提諾!我們可不能兩人都無功而返。」他的聲音像似消散在寬闊的房內,模糊而遙遠。
荊陽即刻起身,朝著卡拉提諾離開的方向追去。
真是最糟的狀況。她與伊諾既無法準確地判斷術師的目標,又無法即時連繫,以採取應變措施。或許術師早就藉由內應得知了他們的任務,只是因為一時記不得他們的面貌,又或是單純沒有找到適當的時機與理由揭穿罷了。
菲希斯身上肯定藏有他們所要的秘密,否則先前他們針對菲希斯日常起居與動線的調查,便會顯得多餘且毫無道理,所以現在卡拉提諾最可能前往的地方,除了刑場以外,不可能是別處。她繞出暗巷,迎向強烈的陽光,同時瞇起雙眼。
守衛肯定採取了激烈的行動,通往刑場的路上,處處可以見到衝突所造成的痕跡──血痕、鎧甲的碎片與斷裂的箭桿……,連一旁的旅店也受到了波及,外牆被砸出了凹洞,大門門板被扯斷,僅剩單邊,裡頭的旅客會不時從二樓的窗口偷瞄外頭的情況,以免錯過任何消息。
即便有著這樣的混亂,街道上的行人仍舊絡繹不絕,少數的守衛留下來處理現場的秩序,並再次宣導城內的安全性。他們領著奴隸們,在人群之中穿梭,準備將衝突的痕跡抹除乾淨。連環的鎖鏈繞過奴隸的腰間,將他們一批批串起,提升了逃脫的難度,卻也因他們互相牽制,降低了作業效率,有人正拿著掃帚,沿著血漬刷洗,一旁將箭桿收集成束的夥伴,卻要朝著堆積廢物的另一側前進,最後搞得整批奴隸全部跌成一團,招來守衛的打罵。直到荊陽即將走離那個區塊,守衛才終於發現應該將相同類型的工作派給同一批人,開始重下指示。
荊陽在傭兵隊舖前方的廣場環視了一圈。平時在這用餐、談天的傭兵們此刻不知去向,僅剩寥寥幾人,空蕩的桌椅與沉默、肅靜的氣氛令她感到莫名地不安。或許因為這是她在城內少數能夠感到自在的地方,不問身分、家世,只看重實力與氣勢,祈憐加在她身上的所有束縛,都能全部卸除。也或許是因為少了祈憐人的掩飾,讓她隱約感覺到相似於城南之戰時兵馬倥傯的氛圍。
不對勁,怎麼想都不對勁。
祈憐人,幾乎所有祈憐人,就連雇用傭兵的時候,都會訂下諸多限制,更不會直接藉由異地人來攻擊彼此,就甭提瑞比跟查克那樣的大家族了,要是他們如此煽動異地人,毀亂祈憐的秩序,就只為了營造撒珈管理不當的形象,其餘祈憐人得知真相後,必定會群起而攻之。
但既然如此,這些抗議的異地人,又是由誰所策動?
難道這也是術師們的計畫之一?
思索至此,她更加快步伐,希望能盡快看見卡拉提諾的身影。
她橫越空曠的隊舖廣場,斗篷被北風吹得啪躂作響,冷冽的氣息從肌膚上搔弄而過,這份感受在腦袋裡頭聚集、放大,與雜亂的思緒攪和在一塊,令她頭痛欲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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