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祈憐城》第二十章──尾聲
她能夠聽見身後苡禎淒厲地苦喊,還有撞在精鋼大門上頭的陣陣巨響。
映入她眼簾內的雙手,膚色竟是如同斯奇那樣的斑駁、混雜,唯有半邊左手才是自己所熟悉的模樣。
她突然意識到,自己竟然沒有戴上魅下一族的玄絲手套,將雙手裸露在外。
一個球狀的物體撞上她的小腿,而後從旁往階梯下方滾去,引起她的注意。
她轉身一看,發現斯奇那滿臉鮮血的頭顱,因為撞上臥倒在階梯底部的屍體,而停止了滾動。那具屍體的頸部有著平整的斷口,身穿一件深黑色的合身皮衣,左手細緻的手套末端還流淌著鮮血,失去力氣的右手則是放在那把散發寒氣的長刀刀柄上頭,就像是荊陽她自己……。
過於大意的後果啊!很久不曾這樣了呢!一個莫名的聲音從她腦中響起。
若不能痛下殺手,便只能任人宰割。這個嗓音跟斯奇巴斯奇有些相似,但是她又不太能夠確定。
不能再猶豫了,術師們顯然不打算久留。
她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力量,宛若滔天的浪潮,將自己的意識覆蓋過去。
殘心拍拍自己的臉頰,撥弄側邊及肩的頭髮,並扯下幾根髮絲放在眼前端看,果真是如他預料一般的黑色。
別夢的力量在這種意識初次轉換的時刻總是特別強烈,但他已經逐漸能夠將它控制自己的時間縮到最短,好讓正在進行的行動不至於受到影響。
殘心輕嘆了一口氣,望向階梯頂端驚呆的撒珈兩人,以及他們身後開始有所動作的術師們。
殘心用他最快的速度跑上高臺。城主撒珈立即起身離開木椅,與撒珈遴撒珈同時向另一側躲避,不過殘心卻選擇略過他們,直向後頭奔去。
潮濕的氣息已經蔓延開來,地上的流水也清晰可見。
他知道術師施法的速度極快,所以如果他們逃避正面衝突,一心只想逃離的話,事情就難辦了。想要抓到他們,就必定只能採用出其不意的方式,但現在他完全暴露在術師們的視線之下,絲毫沒有能夠創造意外的餘裕。
術師們已被招來的水柱沖到了半空之中,朝著廳室的穹頂飛去。
殘心抽出身側的長劍向上投擲,旋轉的白刃劃破空氣,卻在中途撞上術師憑空造出的石盾而彈了開來。
一道極為強烈的電光伴隨著巨響從天頂竄近翠玉廳,被擊破的頂窗碎片落了下來,在地面摔成更為細小的晶末。術師們與菲希斯順勢跳出穹頂的缺口,成了四道黑色的剪影,背後襯著被夕陽燙得橘紅的天空。
殘心望著那個破碎的窗口,好一陣子沒有移開視線。
突然一個低沉的響聲從廳室前方傳出,地板的顫動也隨之傳來,接著此起彼落的歡呼與驚叫便佔據了殘心的耳朵,遲遲不肯離去。
巍然聳立的精鋼大門已被持盾的抗議者們推倒、踩在腳底,易金‧霍洛站在他們所有人面前,舉起手臂命令他們暫且停下。
易金仔細地觀察著殘心的動作,生怕他又做出甚麼難以預料的舉動。
殘心環視整個翠玉廳,這才發現撒珈父子還有軍務官軒毓早就逃得不知去向;政務官以阿在角落昏了過去,被自己懷裡所抱的書籍所掩蓋;外務官茴俄則是保持鎮定站在一旁,看著事情如何發展。
沒了,所有的線索都在這裡斷了。別夢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。
但是有些資訊,卻也是現在才能夠揭曉。
殘心走回被撒珈遺棄的城主之位,回想菲希斯開啟暗層時的細節。
他輕易地將石頂掀起,露出下方城主儲放的珍貴之物。
殘心翻找了一會,才在深處看見那個用玄絲之繩綑綁的老舊木匣。
他小心地解開繩結,打開上蓋,取出裡頭有些破損的紙捲,將其攤平,仔細閱讀上頭所寫的祈憐文字。
冰寒、暗影已然逝去,徒留智者之明。
謹此 魅下一族願將今後兩代族人的力與血
奉獻給祈憐城主 菲納‧霍洛
以表敬意與感謝
書記 撒珈連撒珈代筆
殘心能夠感受到臉頰滑落的溫熱淚珠,他知道這肯定又是別夢對他生活廣泛且深入的滲透,不容拒絕。
他以非常輕的力道捏著紙卷,走下台階,小心地脫去屍身上的玄絲手套,並把斷魅長刀歸鞘、繫在腰側,然後繼續走向翠玉廳前端。
「別顧忌我,易金,你們身上沒有我要的東西。」殘心看著易金說道,發現從自己喉嚨發出的竟是帶點磁性的女性嗓音。
「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?」易金皺著眉頭,訝異地問。殘心並沒有理會他的疑問,逕自朝著坐在一旁、雙眼無神的苡禎走去。
方盾之徒聽從易金的指示,朝前散開,開始整理翠玉廳內雜亂的一切。
「苡禎,可以了,他們已經擋住那些可怕的畫面了,我撐得住的,解除術法吧!」易金對苡禎說。
苡禎逐漸回神,但雙眼中的那份死寂卻沒有隨之退去,她兩頰上的淚痕宛若乾涸的河道,。
她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殘心說:「妳不是我母親,妳不是她。」
「妳說的從來都沒有錯。」殘心將手上的紙卷還有那對沾滿鮮血的玄絲手套交給苡禎,「你們現在是真正自由了,妳和梅普欽梅普兩人都一樣。」
「荊陽女士?」梅普的傷勢雖然受到了控制,卻仍舊相當虛弱,所以他維持著靠牆的坐姿,沒有試圖移動。
殘心以微笑回復梅普的疑問。
「我想,我還會待在城裡一段時間,你們知道要去哪裡找我。」殘心說。
為數眾多的方盾之徒不停地穿過翠玉廳的大門,往寬敞的廳內湧進。唯有殘心一人朝著外頭走去,離開這個血腥之地。
「你說我們自由了,但除了自由,我們又留下了些甚麼?」
那是他最後一次聽見苡禎的聲音。
†雪冬二日,易金,翠玉廳†
易金撫摸著城主木椅兩側的把手,感受其滑順又有些溫暖的紋理。
在城南之戰以前,祖父就是坐在這張椅子上,打理祈憐城的大小事嗎?他在內心嘀咕著。
「易金‧霍洛,你帶來的人把廳室都打理得差不多了。五大部的辦公處沒有受到甚麼破壞,隨時可以開始重新運行。」外務官茴俄站在石階的底端說著。
「只是……。」茴俄語帶保留。
「別擔心,我已經找好適合的人選來取代他們的位置了。」易金回復。
「是。不過,把我和以阿繼續留在這個職位上,你真的不擔心底下的人有所反彈嗎?」外務官對此頗為在意。
政務官以阿仍舊在位置上處理那繁多的公文、簿冊,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,轉身看了茴俄一眼,接著又繼續他的工作。雖然他先前在衝突之中飽受驚嚇,但這卻好像沒有對他的精力與專注造成任何影響。
站在易金前方階梯兩側的侍衛,是他從幾個傭兵團中特別挑選、與自己理念相符之人,或許是因為如此,所以他們對茴俄的疑問也沒有甚麼特別的反應。
易金轉過身,坐到巨大的木椅上,從他叫人搬來的長桌上拿起屬於城主的方印,欣賞著底部凹凸的圖狀與線條。
「要是就此把你們唯遠人全都踢出祈憐城外,那我與撒珈又有甚麼不同?」
易金招來侍者,要他將長桌上文件轉交給茴俄。
「這個是?」茴俄快速地瀏覽了一下內容。
「我要你即刻出發,前往殊蘭城,報告這次事件的始末。那法提斯傭兵團的首領葉瑞格將會與你同行,所以,可別搞砸了。」易金語氣輕鬆地說。
好險葉瑞格是個明理的傢伙,否則他事後根本就不會願意坐下來聽我好好解釋。他已經將瑟芬手上的霍洛方印收回來了,所以也就不再害怕他人冒用霍洛之名為非作歹。
外務官茴俄向易金行了個禮,朝後退去,在翠玉廳敞開的門口消失了身影。
一陣沉默之後,以阿像是注意到了氣氛的變化,突然一臉慌張地跳起身,採取半跪的姿勢向易金請罪,「城主大人,實在是萬分抱歉,我忙著處理尚未完成的政事,卻忘了詢問您的意見。想請問城主,是否有注意到甚麼重要之事,需要下屬傾盡全力、率先完成的?」
「我要你訂定辦理祈憐印鑑的程序,在這之前,先把審核條件列成一張清單給我看過。通行劵也不必廢除,就留給那些短期居留祈憐的人使用。優先處理這件事吧!這就夠你忙了。」易金說道。
易金看著除了五大部辦公的桌椅之外、幾乎空無一物的翠玉廳,露出微笑,
「另外,先請人拿些盆栽過來吧!也該去去這死氣沉沉的氣氛了。」
†雪冬二日,梅普,家中†
梅普輕輕地打開房門,聞到房裡傳出的清淡茶香。
他看見那名有著荊陽面容的女子,身上仍然穿著那件破舊的狩獵裝,坐在木桌的旁邊,將煮好的熱茶倒入陶杯之中。
梅普這才注意到那名女子的胸脯平坦,雙肩略寬,袖口之下那裸露、膚色錯亂的雙手也不像一般女性那樣纖細。
女子將陶坏遞給他,梅普接過手,暫且放在平坦的木桌上,並在女子對面坐了下來。
「妳到底是誰?」
「我是奧倫的犬嗅,是祈憐城的斯奇巴斯奇,魅下的荊陽……。」
「我是他們,也不是他們。」梅普可以從那跟荊陽一模一樣的嗓音中,察覺到幾分以往沒有的冷酷,還有果決。
「他們記憶裡所要承擔的痛苦,遠比快樂要來得多太多了。」她看著手中茶湯竄出的白煙。
「我來祈憐,就是為了擺脫這些。」
「結果卻是反其道而行。」女子將一滴未霑的茶杯放回桌面,「好了,不說這些了,苡禎呢?」
「我跟她談過了,但她完全沒有想要見妳的意思。」梅普回答。
「好吧,我可以理解。」
「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呢?梅普。在易金‧霍洛身邊,你應該可以獲得不錯的待遇。」
「我知道你或許已經失去了興趣,但我還是要問你一個問題。」女子拿起身旁的斷魅長刀,擺在木桌兩人陶杯的中間。
「你還想繼續學習黑雪刀法嗎?如果你願意與我同行,我可以一點一點地教你。」女子那雄獅一般的琥珀色眼瞳中,流露著王者的孤高與淡漠。
梅普看著斷魅長刀的黑色刀鞘,上頭還留有一些不明顯的血漬。
他伸手穿過茶水冒出的白煙,緩慢地握住刀鞘,感受那無法免去的沉重重量,並迎向女子的目光,「當然,如果妳真的知道該怎麼做的話。」
†雪冬二日,術師,異地住宅區†
日出的晨光從窗邊撒了進來,讓黛爾緊閉的眼簾微微綻開。
她想以手撐起身體、從床上坐起,但她的手掌一施力,爆發而出的疼痛立即竄上她的腦袋,令她痛得再次躺了回去。
站在門口守夜的汩沒用看著傻瓜的疲憊眼神看著她。
黛爾轉頭看向另一側,看見青輝趴在離他們略遠的長桌上熟睡著,他徹夜研究的石板則是被他壓在手下,墊起桌面的高度,讓他以更舒適的姿勢入眠。
黛爾立即縮緊腹肌,將雙手由頭頂甩向面前,坐起身。
昨晚以方便行動的理由,勸他們把床搬下來客廳的這個決定實在是太好了,如果我現在從那嘰喳作響的樓梯走下來的話,團長肯定會醒的。黛爾心想。
黛爾躡手躡腳地走到汩沒身邊,小聲地問:「嘿,你肯定趁著團長睡著的時候偷看過那封密件的內容了吧?裡面到底寫了些甚麼?」
她查覺到汩沒的表情有變,卻依舊選擇回答她的問題,「團長對咒卷的了解程度,或許比我們想得還要多,多到要是被念息之眾知道,會陷入危險的地步。」
黛爾差點忍不住驚呼。
汩沒應該不會對我說謊才對。因為只要親自確認密件裡的內容,就會知道他所言是否屬實。
「那我們該怎麼辦?」黛爾很少像現在這麼不知所措。
「只能暫時裝作甚麼也不知道囉。還能怎麼辦?」
一陣腳步聲從大門的另一側傳來,令他們兩人瞬間採取警戒,退開門旁,準備依來者的身分決定是要採取攻擊還是撤離。青輝也因為他們兩人的動作而醒了過來,小心翼翼地將石板收入行囊,站起身來。
大門瞬間開啟,外頭寒冷的空氣也同時灌了進來。
卡拉提諾不顧他們三人詭異的迎接方式,逕自走了進來,雙手合掌,在胸前不停地搓動著。
「你是跑去哪了?我們都在翠玉廳裡看到撒珈遴撒珈了,你呢?你的任務不就是看好他嗎?」黛爾語氣輕鬆地調侃著。
卡拉提諾瞪了她一眼,「他是長得金髮藍眼的祈憐人,宮殿守衛當然會毫不猶豫地放他進去,哪像在下呢?穿成這樣,什麼用也沒有,還冷得要死。」
「您跟團長,不論位置多高、有甚麼樣的障礙,只要施個術法就能輕鬆越過。在下要是把宮殿的外牆給融了,元素平衡會傾斜得多嚴重,妳不會不知道吧?」
汩沒繞過卡拉提諾,將敞開的大門關了起來,房內頓時又溫暖了起來。
「再說,您這屋子也藏得太好了!一點特色也沒有。在下想要找到,也得費一番功夫才行。」他跪坐在燃燒的壁爐旁邊,烘烤著雙手。
「你以為隨便一個無名小卒都有辦法在祈憐買下一棟房子嗎?卡拉提諾,這已經很不錯了。」黛爾以炫耀的語氣回復他。
「還不是拿我們的酬勞贏來的?而且我們也要離開祈憐了,不是嗎?真是妥善的資金利用方式。」卡拉提諾看向青輝,尋求他的意見。
「團長,所以我們接下來的目標是……?要先放著殘心不管嗎?」汩沒也同時提出了疑問。
「暫時不用煩惱他的動向,只要適時留下線索,他就會主動來找我們。」青輝繞過長桌,走到他們身邊,「現在的首要目標,是盡快搞懂咒術的運作模式,這樣我們才有辦法與他抗衡,而不只是一昧地逃跑。」
「對了,菲希斯呢?他去哪了?」黛爾記得昨天青輝在後頭的房間對菲希斯未來的去向提出建議時,兩人還差點起了衝突,讓她還有汩沒不得不上前調停。但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,黛爾就沒再看到他的身影了。
「妳跟汩沒不是已經將他拿給祈憐守衛的木盒調包了嗎?那我還有甚麼需要顧忌的?如果讓其他人掌握他所擁有的情報,我們就完了。」
黛爾和汩沒聽完有些訝異,畢竟他們兩人都不認為曾在甚麼地方露出馬腳。
「所以你說的是真的嗎?團長,那些追殺我們的存在。」黛爾發問。
「恩,他們殺了我的夥伴,在我上一次執行回收咒卷任務的時候。」青輝說道。
「我們遲早會遇上他們的,如果你們還肯跟隨我,不願被念息之眾訂定的規範所束縛的話。」青輝仔細地觀察他們三人的表情。
他肯定是有了一定的覺悟才會說出這番話。只要我們其中一人將他視為叛離術師,這個街區沒有毀去大半,恐怕是不會有結果的。
黛爾立刻回頭看看汩沒的反應,這裡最有可能反對的就是他了。
「我是無所謂,我早就想要搞清楚這偏離世界常規的術法是怎麼一回事了。」卡拉提諾站起身,率先回應。
汩沒回答:「嗯,我也同意。」
黛爾也向青輝點了點頭,表達自己的立場。青輝聽完雖然沒有甚麼特別的反應,但黛爾仍舊可以看出他如釋重擔。
青輝從行囊裡拿出一張大紙,上頭轉印著石板上頭的刻印文字。
「我們還是得先拿這個交差,以免念息之眾產生懷疑。」青輝把印有咒文的紙張再次卷好,收回行囊裡。
「各位準備好了就啟程吧!天也亮了,事不宜遲。」青輝走在前頭,等他們三人都整理妥當,便打開了大門。
那挽著髮髻的少女就站在寒風之中,看著他們四人,她身後的天邊晨光如同展開的扇葉,蓋住整個藍空。
「嗯?妳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?」卡拉提諾繞過青輝,站到了門外。
「昨晚這裡鬼體的變化相當不正常,我想,既然菲希斯在這裡,那你們應該也在。」
「介素初選者。」卡拉提諾對其他人解釋她的身份。
原來昨天在翠玉廳施法攻擊城主的就是她啊?難怪當時我沒有在菲希斯身上發現任何施法的徵兆。黛爾想著。
「你在我身上留下了這個印記,難道就想這樣一走了之嗎?」少女盯著卡拉提諾,亮出手背上天竺葵花樣的燒傷傷痕。
青輝瞪了卡拉提諾一眼。
「在下當時分身乏術,又不得失去她的消息,自然只能這麼做。」卡拉提諾完全沒有一絲悔意地說著。
「算了,沒關係。妳就暫且跟我們一起行動吧!」青輝對她露出微笑,「東西都帶齊了嗎?該連絡的親友呢?」
少女省視自己身上的裝扮與配件,接著拉緊手上略為寬鬆的玄絲手套,使其更為服貼,「就這些了,該說的也都說了,我們走吧!」
他們五人走上祈憐城寬敞的街道,迎著冷風。
「那麼,我們該先往哪個方向前進呢,團長?」汩沒以低沉的嗓音發問。
「北方的廢墟曾經傳出與咒術有關的消息,西邊的蟲山深處也曾傳出有民眾見過難以解釋的現象。既然距離不遠,就先去看看情況,再回蔚博森報告。」青輝回答。
「那就北方吧!那裡比較可能找到你們要的。」少女果斷地說著,一邊朝著彎向北方的街道走去。
「才剛加入我們,就想要發號施令了嗎?」卡拉提諾挑了個眉。
「為什麼要選北方呢?」黛爾她對於能夠多個女性旅伴這件事感到有些欣喜。她小跑步跟上少女,走在她的旁邊。
「蟲山是章偶人的地盤,那裡的消息可沒有那麼容易傳出,人們光是想要搞懂他們在說些甚麼都有問題了。」她覺得髮髻有些鬆脫、紛亂,所以將髮簪卸了下來,打算重新整理。
汩沒顯然認為不該如此輕信女孩的說法,於是繼續追問:「除此之外,妳還有其他能夠說服我們的理由嗎?」
她轉身面對術師們,長髮隨著冷冽的北風飄盪,遮蔽了她大半臉,露出那琥珀色的雙瞳。
「我們魅下一族,從不說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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